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侘寂

侘寂

侘寂-林義隆、楊子逸雙個展

在日本文化裡「侘」的真意是「匱乏」,或者是「不融入或跟隨時下社會的潮流」,但這個匱乏是自願的,意味不依賴俗世的財富、權力、名聲,將注意力帶回到自己的內在,感覺到超越時代與凡塵俗世的最高價值。事實上,這是一種對「匱乏」的崇敬。

而「寂」則是「古意」或「原始性」的,存在於樸素的不矯飾,古拙的不完全,明顯的單純或無造作的手藝,可以帶給觀者豐富的歷史的聯想。清風畫廊此次展出的兩位年輕藝術家,儘管媒材相異,卻都符合這二字的孤絕美感。一位是蝕刻銅版畫的林義隆,一位是新興水墨畫家楊子逸。

相對木板而言,銅板蝕刻無論是技法、畫面構圖或版種予人的想像,都更為堅硬,但這個讓人覺得冰冷僵硬的媒材,卻意外有著極為敏感的特性。而且在表現上也較木板細膩,較能展現藝術家的情感與崇高的氣質。林義隆曾說「銅版是個敏銳度很高的材質,原本還沒接觸前以為在上面創作會很費力,但真正接觸後發現它是個連指甲刮過都會留下痕跡的媒材,換句話說,創作者面對銅版必須更加專注、更小心翼翼。」在開始創作前,他必須先將銅版拋光過,確保版上面平整無瑕,一切都就緒了,才能真正進入工作的狀態,而這彷彿式一種儀式性過程,在過程中產生足夠的內省,再漸次展開內在的宇宙與無盡的寶藏。

由於銅板媒材本身的敏感度高,需聚精會神投入創作,而長時間久坐與難以一揮而就的節奏,對於創作者都是一種制約。但這種制約就像是對日式美學「侘寂」的禮敬。創作過程看似在修行,毫無靈光迸發得以快速揮灑,但這對林義隆卻不是問題,他總能沉浸其中,享受這冗長沉悶的創作過程,安適自得。

從2011年至今,林義隆以極慢的速度發展作品。從「星球旅行」、「土星環」、「阿列夫森林」至「捕夢島」,這些系列慢慢地拼貼出某種藝術風格上的輪廓。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作品中的調子由深轉淺,彷彿從喧囂熱鬧的星夜至天色漸白的清晨。由繁轉簡的創作過程一如對生命歲月的體悟,生命本身是單純的,但它經常以複雜的樣貌展示神秘,如今繁華看盡,回到見山是山內在精神性的生活中。


在楊子逸的水墨作品中,我們可以看見失焦與重疊的效果畫山水,彷彿好幾塊的黑白玻璃片相疊,這種反覆疊加單一墨色塊面,於透明感中層層堆疊的方式,也是類似「侘寂」儀式的回返內在的平靜,創造出彷彿是山又不是山的景象,猶如幻覺一般。他的作品不單單是山水畫,也是楊子逸對當代科技反思所設下的命題。

他曾說「我嘗試用這種手法重新經營山水。試圖喚起在看待事物時的思考,使自己擺脫固有的思維模式」楊子逸表示。同是山水畫,如今展示於故宮的古代名畫之景大多物換星移。

是的,筆墨當隨時代,台灣的水墨走過以傳統文人追求詩意的情懷也走個筆墨之爭,甚至引西潤中,走過抽象水墨時代實驗出的技法(潑、灑、撞、拓……),也有強調強調逼近真實的對景寫生。

台灣水墨的發展在各時代中都有藝術家面對媒材與時代關懷的議題而有所不同的對應。而楊子逸身處影像科技突破飛速的時代,面對虛擬實境的視覺經驗與真實的世界,虛實界線已然模糊。他用紙墨裡的視覺性動態層疊,表現出萬物不斷變動的「恆常性」,每一個塊面都是生活之中追求本質的回憶切片,他寄情於此,同時也探求書畫的精神性與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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